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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平如美棠》获评年度好书 向普通人致敬
日期:2014-01-09  来源:中国新闻网   作者:
 新京报2013年度好书颁奖礼7日在北京举行,年度图书大奖由饶平如的《平如美棠》一书获得。今年92岁高龄的饶平如亲临现场领奖,他也成为了新京报年度好书评选10年来,年纪最长的获奖者。

  “我过年就93岁了”,满头银发的饶平如说,这本书的初衷只是怀念亡妻,将两人过往故事讲给自己的儿孙辈,“他们没空看书,那我就画画儿吧,吸引他们的眼球。今天能得奖,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。”对于获奖,他用了三个字形容感受“喜、悲、怕”,他因得奖而喜悦,也因为得奖又想起了美棠,美棠却不能与他分享这种喜悦,而他也怕自己会高兴过了头,所以他总提醒自己,不要忘乎所以。

  在7日的颁奖现场,当被问到此刻想对美棠说点儿什么,饶平如说“我没说一句假话地把我们的故事写在书上,很多读者都分享了这本书,你在天上也一定是高兴的。”

  颁奖词这样写道:“《平如美棠》是一部怀念之作,其中有社会变迁的见证,有涤荡了痛苦的平和,更有相濡以沫数十年的爱情。它平淡如树,却又绚丽如花。作者青年抗战,壮年受难,老年丧妻,然而,他并没有丧失生命的童真和诗意。”终审评委、北大教授何怀宏认为,向《平如美棠》致敬的同时,也是在向生命致敬、向长者致敬、向普通人致敬。

  除了年度图书《平如美棠》之外,年度文学书的得主是由刘文飞翻译的《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》;年度社科书是秦晖的《共同的底线》;年度历史传记书是王鼎钧的《王鼎钧回忆录四部曲》;年度经济书是科斯、王宁的《变革中国》;年度教育书是郑也夫的《吾国教育病理》;年度童书由河合隼雄的《爱哭鬼小隼》获得;年度艺术书颁给了苏立文著作《20世纪中国艺术与艺术家》,他去年下半年刚刚去世;年度生活书是丁午的《小艾,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》。

  9本分类好书出炉的同时,颁奖典礼上还发布了包含6大类别的年度书香榜单,柴静的《看见》、门罗的《逃离》、张羽的《只有医生知道》均榜上有名。

  《平如美棠:我俩的故事》 饶平如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
  认识美棠那一年,饶平如26岁,从黄埔军校毕业,在100军63师188团迫击炮连二排,打湘西雪峰山外围战,差点丢了性命。身边战友被打中肚腹,肠子流了出来,惨叫之声让他“多年无法忘记”。他被枪弹压得趴在山坡上,手紧紧抓着草茎,抬眼看青山之巅,深蓝天上,白云滚滚而过。

  “这就是葬身之地了,也好。”他说,“那时候一个人,不怕,不知道怕,男孩子的心是粗的。”

  战争结束,1946年夏天,饶平如的父亲来了一封信,希望他借着假期回家定亲。“父亲即带我前往临川周家岭3号毛思翔伯父家……我们两家是世交。走至第三进厅堂时,我忽见左面正房窗门正开着,有个年约二十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在揽镜自照,涂抹口红——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美棠的印象。”

  “觉得美吗?”我问。

  “那时觉得是女的都好看的。”老先生老实说。

  两个人也没讲什么话,父亲走过去把戒指戴在姑娘指上,人生大事就这么定了。两个青年都觉得好笑,笑之余,去她房间坐,妹妹们绕床玩,美棠拿张报纸卷筒,唱歌,还拿相册给他看。

  饶平如 画

  他觉得她大概是喜欢自己的,从相册中抽了几张带走。

  回军营路上,他穿军装站在船头,看滚滚长江上的波光,觉得自己的命从此轻慢不得,因为命里多了一个人。

  他最喜欢美棠的一张照片,石榴花底下少女鲜明的脸,卷发尖脸细弯眉,放大贴在军营墙上,还把照片分赠战友——我简直不能明白男生这种心理,问他,他承认“还是有几分得意的”。之前邻居有十四五岁的少女常来,有日,看到照片,问:“你女朋友?”脸色一黯,后来再没来过。

  内战开始,他不想打,请假回家成婚。

  80岁时,美棠去世,他今年90岁,画十几本画册,叫做《我俩的故事》。把石榴下的黑白照片重新冲洗,涂一点唇红,底下写“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”。一笔一笔,从她童年画起,幼年时如何在课室里羡慕小丫鬟在外打秋千,如何与好朋友卷发旗袍去舞场跳舞……都按她当年所讲画来。两人婚礼的照片在“文革”中烧了,他靠记忆,把当时的建筑、场景、人物都画进去。画的时候并没什么用意,只是觉得全景的角度可以把大家都画进去,一个不少。

  看的人不免觉得,这个角度像是对两个人的背影隔了岁月的凝视。

  美棠去世后有半年时间,饶平如无以排遣,每日睡前醒后,都是难过,只好去他俩曾经去过的地方,结婚的地方,到处坐坐看看,聊以安慰。她的骨灰就放在他的卧室里,要等到他离世后两人再一起安葬。“我不愿意把她单独摆下去。把她放在房间里,没有离开过。我每天早上晚上,上一炷香,祝愿她,天上也好,地上也好,反正是……那种安息。

 他决定画下他俩的故事,觉得死是没有办法的事,画下来的时候,人还能存在。他没学过绘画,这本画册里不少画是他喜爱丰子恺,临摹来的。他喜爱苏轼、林语堂、杨绛、章诒和的句子,就抄下来。谁的印刻得好,自己也学着刻一方印上。诗、口琴、画,老人说,都是少年时代受惠于母亲和学校的那一点记忆,描摹仿写,也许谈不上技艺,是情动于中,无可奈何而已。

  他说:“古人有一种说法,‘多情应笑我,早生华发’,情重的人头发容易白,所以我头发白了这么多。”

  “您已经90岁了。难道这么长时间,没有把这个东西磨平了,磨淡了?”

  “磨平?怎么能讲磨得平呢?爱这个世界可以是很久的,这个是永远的事情。”

  他现在与一只普通家猫一起生活。猫陪伴他与美棠10年,因为肝中毒被宠物医院诊断没救了,他花了四千多块钱,在家吊针救活了。猫爱出去玩,他在阳台门贴上“don't be out”;写字台下面压着他自己写给自己的提醒,一个字,“慢”。每年春节他自制春联,孙女说看到每个门洞都不会漏贴的一个小小的“春”字,都觉得有点可爱,“给人感觉在他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东西从来不曾被日常生活磨蚀掉过,好像现实再不济也未敢玩世不恭”。

  我问过饶先生:“这画册中写了很多的内容,你最希望后代能够记住什么?”

  “一个人做人要忠厚。忠厚的人总归是可以持久的。”

  这二字他践行一生,像一点润如酥的雨,落下无形无迹,远看才草色青青,无际无涯。